相信幸福用心寻找：观话剧棋盘岭传有感

　　话剧团近日又推出了一部农村题材的话剧——《棋盘岭传》。这是一部为农民立传的戏，它用近乎白描的手法，通过一个祖祖辈辈生活在大山里的普通农民死后灵魂对自己生前境遇的回溯，描写了解放初、土改中、改革开放后不同历史时期农民对幸福的向往，表达了朴素的主题：幸福在哪里？怎么能够得到它？话剧没有着力表现农民生活的悲惨，而是排得很阳光。剧中人物不管遭受怎样的厄运都仍然相信幸福，执著地寻找着幸福。正如该剧主题曲所唱的：“我们祖祖辈辈就这样把幸福来向往”、“我们世世代代就这样把快乐来分享”、“幸福国度里有你等着我的身影”、“快乐家园中有我寻找你的目光”。

　　这部戏是以板凳爹的视角展开的，演出一开始，一个飘忽在云间的“灵魂”从天而降，他死后不肯离开家园，灵魂在棋盘岭上徘徊了三天。活人恋家，做了鬼还恋家。他眼见亲人和乡亲们为他唱《小草》、办丧事，不禁追溯起他悲欣交集的一生——恋爱，野合，生子相信幸福用心寻找：观话剧棋盘岭传有感，丧偶，历经人民公社、联产承包、民主选举，日子刚刚好过，脚下的青山发现了铁矿，暴发户吴老五要开矿炸山，板凳要进城，板凳爹为保留青山常在而呼号呐喊，最后坐着板凳上天寻找板凳娘去了。这个小人物的一生，可以说是“去日苦多”，生命中的无奈和酸楚就像影子一样相伴他的左右，可是他始终没有放弃对幸福的追寻。碰到了自己心爱的人——板凳娘，二人在山野中“野合”。在那个年代，这是相当大胆的，更何况，板凳爹还和吴老五的妹妹订过亲。他们让我想到了“我爷爷”和“我奶奶”，同样是炽热旺盛的生命力，同样是火辣辣的情爱，同样是在自然状态完成了两性的结合，且这种结合都是不合乎传统的礼仪道德的，但他们都爱得撼天动地，光明正大，让人只能由衷地钦叹。板凳奶奶在事实目前也表现出了可贵的开明，拍着胸脯说：“有什么后果我担着”。旧礼教旧观念在他们面前显得十分无力，他们只遵照自己的意愿，因为人生很短，顾虑太多，忌讳太多，就会错失可能的美满与幸福。板凳爹和板凳娘的洞房花烛夜，板凳娘身着红衫，依偎在板凳爹怀里，那件衣服应该是全剧的最亮点了。剧中其他人物一律穿着破旧宽松、颜色含混的“邋遢”袄裤，透出来自苦难大地的沧桑和褴褛。红衫让人眼前一亮，再怎样艰难困顿的生活，都无法压制人们对幸福的向往。这段日子应该说是板凳爹一生最幸福的时光了，可是好景不长，板凳娘生下板凳后就死了，留给板凳爹一个年幼的孩子和一腔刻骨的思念，板凳爹在丛林中的倾诉，尽情宣泄了他对板凳娘早逝的痛苦。但他把一切都放在了心里，在别人面前，他依然平静地过日子，把孩子养大。历经人民公社、联产承包、民主选举，他的命运也随星移斗转而起伏升沉。但他对苦难的承受、对世界乐观的态度却始终没有改变。就算是已经死去，成为飘忽在云间的“灵魂”，他也没有一丝悲戚哀怨，他能够笑看世间的一切，笑看曾经的恩恩怨怨，甚至对与自己有过节的吴老五，他也没有怀恨在心，咬牙切齿。灵魂在家园徘徊，是因为放不下，放不下生于斯长于斯的土地，放不下家人，放不下乡亲，更加放不下的，是始终保有的对幸福、美好的向往和追求。这部戏将30年激荡的社会史凝缩成剧中人“板凳爹”30年曲曲折折的“奋斗”史，是一个农民的自传。同时，也穿插了许多其他的人物，和板凳爹一样，他们辛勤耕耘着土地，却要忍受饥饿的痛苦，一筐白馒头对于他们来说已是弥足珍贵；他们认真播种着希望，却要承受他人欲望的侵蚀，只能眼睁睁看着棋盘岭被炸得七零八落；他们如生命般珍视和经营自己的家园，却无法抵御城市化的诱惑，年轻的一辈都想进城去……然而，无论如何，他们都不曾放弃向往幸福、分享快乐、播种希望。这是该剧值得称道的地方，它虽然讲述了苦难，但足以让人暂时放弃唉声叹气，也许，苦难中的诗意更具有人性的意义。

　　该剧的导演王延松认为：幸福的阶梯，就像大山一样你要一步一步地攀爬上去。中国农民祖祖辈辈都在这个阶梯上攀爬。因此，舞台上的道具被设计为一个斜坡，这个斜坡寓意深刻，它代表着大山也代表着农民寻找幸福的阶梯，一层层攀升，直至消失在远方云雾缭绕的天际。开场时，浩荡的乡村哭丧队唱着《小草》，缓缓从斜坡上走下来，沉郁的音乐使人的心情也随之变得低落。在结尾处，空空的舞台上没有一个人，只在那长长的斜坡的尽头，有板凳爹的灵魂随意抛掷的一只鞋和一条板凳。导演将之特写，给人以更深的情感震撼和悠长思考。这鞋和板凳就是主人公几十年人生的全部，也象征和寓意了农民世世代代的向往和追求。那只鞋里装着他承包荒山的地契，是他二十年的希望和汗水，也象征着所有农民世代追求的富裕丰盈的物质生活；而那条板凳，则是板凳爹爱情生活的寄托，象征着他对美好幸福的精神生活的向往和依恋。

　　这部为当代农民代言的话剧，写出了穷苦人祖祖辈辈向往幸福的日常状态：“阳光下透出苍凉，忍耐中等待改变”（导演语）。在话剧界对农村题材基本上处于失语状态的今天，《棋盘岭传》所做出的思考是值得敬佩的。因此在8月21日上午中国剧协召开的座谈会上相信幸福用心寻找：观话剧棋盘岭传有感，与会专家一致认为《棋盘岭传》是一部无论思想性还是艺术性都属上乘的戏剧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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